［摘要］ 系统功能语言学以人类学和社会学为本,语用学以哲学和逻辑学为本;二者在理论基础、核心思想、语言性质、研究内容、研究方法等方面存在不同之处。对二者差异的探讨固然重要,但其区分也并非泾渭分明。系统功能语言学和语用学均关注语言交际,且在功能、语境和意义方面存在着共核平台,因而在借鉴互补上存在着可能性。
［关键词］ 系统功能语言学;语用学;比较;互补
［中图分类号］H0-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3-5595（2011）04-0095-07
［收稿日期］ 2010-10-25
［作者简介］ 张建科（1976-）,男，河北邢台人，中国石油大学（华东）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话语分析、认知语言学和翻译。
一、导言
西方语言学受普罗塔哥拉和柏拉图及亚里士多德哲学思想的分野影响而产生的众多学说及理论,基本可归属于两大思潮：以人类学和社会学为本的语言学传统，以哲学和逻辑学为本的语言学传统。两者在语言性质、层次、研究内容、研究方法、检测标准等各方面都存在着相当分歧。系统功能语言学是以人类学和社会学为本的语言研究,而语用学则源于哲学的语言学转向中哲学家对语言问题的研究。
二、系统功能语言学与语用学的理论框架
（一）系统功能语言学
从20世纪70年代起,语言学领域中逐渐形成了形式主义和功能主义两大研究主流,前者以Chomsky的转换生成语法为代表,后者以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为代表。转换生成语法选择语言系统本身,即Saussure所说的能指为研究对象,关注语法成分之间的形式关系,而无须涉及这些成分的语义性质和语用性质;而系统功能语法选择语言的意义,即Saussure所说的所指为研究对象,不仅关注语言的本体,而且还涉及语言的使用环境。系统语言学是演变性的,而不是革命性的。Halliday继承了弗斯的基本理论,将其系统功能语言学植根于伦敦学派,同时汲取了布拉格学派、哥本哈根学派、美国功能学派等其他语言学派和Whorf、中国语言学家王力和罗长培等的观点,建立和发展了当代的系统功能语法体系。这一学派的语言符号观,对语言系统和功能的研究、对语篇的分析等都深化了语言学界对语言的性质、规律及功能的认识。
1.理论基础
系统功能语言学注重语言的社会方面,重视语言的应用问题,强调语言使用者的社会性及语言的功能性。系统功能语法包括系统语法和功能语法两个部分,是一种具有社会学倾向的语言学处理方法,注重语义和社会因素,采用归纳的方法,认为语言学是社会学的一个分支,而语言是社会交互学中实现诸多功能的一种工具。
系统功能语言学要研究的是作为社会符号的语言,即人们在社会交往中是怎样使用语言的。它主要有如下四个关于语言的假定:（1）语言的使用是功能性的;（2）语言的功能是创造意义和表达意义;（3）语言所创造和表达的意义受社会和文化因素的影响和制约;（4）使用语言的过程是一个符号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是通过“选择”来创造意义和表达意义的。［1］
2.核心思想
系统功能语法是一种形义结合的抽象体系,由系统和功能两部分构成:系统指的是语言、功能和社会层次上可供语言使用、选择的典型的网络体系,功能则表示这些网络行使社会交际功能的潜势。系统功能语法以功能、系统、层次、语法隐喻、语境等贯穿其体系始终的思想作为理论核心。
在Malinowski和Büler等前人对功能的研究基础上,系统功能语言学派认为,语言的功能有5层含义,即一般意义上的功能、微观功能、宏观功能、纯理功能和语法功能。Halliday认为,语言性质决定人们对语言的要求（即功能）。这种功能千变万化,但可归纳为几个有限的抽象的功能即纯理功能,包括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纯理功能是高度抽象和概括的语义概念,要借助语言系统得以体现。［2］
现代语言学开端的Saussure首先以二分对立的方法提出语言系统的概念,伦敦学派的Firth区分了语言的“系统”和“结构”,而哥本哈根学派的Hjelmslev则界定了语言的抽象“系统”和“过程”。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语言本身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由许多子系统构成的符号系统,语言系统是一种可进行语义选择的网络,是整个社会文化意义系统的一个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Halliday的社会符号学理论中,有“能做”、“能表”和“能说”三个层次,形象地表达了系统功能语法的社会、意义和语言三个潜势范畴,即:人们在特定社会文化环境中可做何事及如何做其事,人的行为在语言系统中反映出何种可能性,语言在交际语境中如何实际使用。就语言的层次而言,语言共有三个层次:语义（意义）、词汇语法（措辞）和音系（语音）/字系（文字）,它们之间存在着体现关系。［3］语义系统由词汇语法系统体现,词汇语法系统由音/字系体现,而位于最高层次的语义系统体现的是行为系统。
基于其语言层次理论之上, Halliday提出了语法隐喻的思想。和词汇隐喻相仿,语法隐喻也是一种语义变化现象。任何给定的语义结构在词汇语法层都有相应的体现, 有些体现方式是“一致的”, 还有一些在某种程度上是被“转化了的”。Halliday把直接反映现实世界、贴近现实生活的简明句式称为“一致式”, 把不直接反映现实世界、经过转化的句式叫做“隐喻式”。
受Malinowski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以及Firth语言语境和典型情景语境的影响,Halliday创立了自己的语境理论模型,包括语言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三方面内容。语言语境指语篇内部的上下文。情景语境又称语域,指与语言交际活动直接关联的宏观环境,由三个语境变量（语场、语旨、语式）构成。文化语境指语言交际活动参与者所处的整个文化背景,通过语类结构得以体现。
（二）语用学
语用学作为语言学研究的一个新兴分支学科,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发展迅速。语用学这一术语最早的提出者美国哲学家Morris将其定义为:研究符号和符号解释者之间的关系。随着Austin《如何以言行事》的面世,语用学以其本身内容的吸引力,很快受到哲学家、逻辑学家,以及语言学家、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的重视,使得语用学的研究方法多样化,研究领域获得很大拓展,涵盖了纯语用学、描写语用学和应用语用学三大类型。
1.理论基础
侧重语言自身结构规律（以结构主义语言学为代表）和侧重句法结构的分析与解释（以转换生成语法为代表）的共同特点是对语言符号系统进行静态、共时描写,不注重语义分析,排斥语境对语义、语法的作用,这种单一、纯粹研究的意义和价值随着社会、语言和交际的发展,解释力显得捉襟见肘。语用学的产生和发展则顺应了这些需求。
对于语用学的精确定义,语言学家根据不同的侧面做出了各种各样的解释和尝试, Yule将其概述为四个方面:（1）语用学是对说话人意义的研究;（2）语用学是对语境意义的研究;（3）语用学是对如何在字面表述之外传递更多的意义的研究;（4）语用学是对（交际者）相对距离的表达的研究。这四方面是相互关联的。［4］纵观林林总总的语用学定义可以发现,其差异只不过是侧重点和措辞的问题,其共核在于:语言交际的意义是中心;语用学的研究和语言、语言使用者和使用语言的语境之间的关系有关。
2.核心思想
语用学把握语言的社会功能、关涉交际主体及其认知心理,以达到交际中的语用效果为宗旨。在语用学研究中,指示语、言语行为、会话含义、语境、关联理论、顺应论等是其重要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