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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璞经典散文美文赏析宗璞散文赏析

时间:2022-06-18 18:00:02 来源:网友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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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璞经典散文美文赏析宗璞散文赏析

 

 好 一 朵 木 槿 花

  宗璞

  (1)又是一年秋来,洁白的玉簪花挟着凉意,先透出冰雪的消息。美人蕉也在这时开放了。红的黄的花,耸立在阔大的绿叶上,一点不在乎秋的肃杀。以前我有“美人蕉不美”的说法,现在很想收回。接下来该是紫薇和木槿。在我家这以草为主的小园中,它们是外来户。偶然得来的枝条,偶然插入土中,它们就偶然地生长起来。紫薇似娇气些,始终未见花。木槿则已两度花发了。

  (2)木槿以前给我的印象是平庸。“文革”中许多花木惨遭摧残,它却得全性命,陪伴着显赫一时的文冠果,免得那钦定植物太孤单。据说原因是它的花可食用,大概总比草根树皮好些吧。学生浴室边的路上,两行树挺立着,花开有紫、红、白等色,我从未仔细看过。

  (3)近两年木槿在这小园中两度花发,不同凡响。

  (4)前年秋至,我家刚从死别的悲痛缓过气来不久,又面临了少年人的生之困惑。我们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事,陷入极端的惶恐中。我在坐立不安时,只好到草园踱步。那时园中荒草没膝,除了我们的基本队伍亲爱的玉簪花之外,只有两树忍冬,结了小红果子,玛瑙扣子似的,一簇簇挂着。我没有指望还能看见别的什么颜色。

  (5)忽然在绿草间,闪出一点紫色,亮亮的轻轻的在眼前转了几转。我忙拔开草丛走过去,见一朵紫色的花缀在不高的绿枝上。

  (6)这是木槿。木槿开花了,而且是紫色的。

  (7)木槿花的三种颜色,以紫色最好。那红色极不正,好像颜料没有调好;白色的花,有老伙伴玉簪已经够了。最愿见到的是紫色的,好和早春的二月兰,初夏的藤萝相呼应,让紫色的幻想充满在小园中,让风吹走悲伤,让梦留着。

  (8)惊喜之余,我小心地除去它周围的杂草,作出一个浅坑,浇上水。水很快渗下去了。一阵风过,草面漾出绿色的波浪,薄如蝉翼的娇嫩的紫色在一片绿波中歪着头,带点调皮,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显得很奇特。

  (9)去年,月圆过四五次后;几经洗劫的小园又一次遭受磨难。园旁小兴土木,盖一座大有用途的小楼。泥土、砖块、钢筋、木条全堆在园里,像是零乱地长出一座座小山,把植物全压在底下。我已习惯了这类景象,知道毁去了以后,总会有新的开始,尽管等的时间会很长。

  (10)没想到秋来时,一次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忽见土山一侧,透过砖块钢筋伸出几条绿枝,绿枝上,一朵紫色的花正在颤颤地开放!

  (11)我的心也震颤起来,一种悲壮的感觉攫住了我。土埋大半截了,还开花!

  (12)土埋大半截了,还开花!

  (13)我跨过障碍,走近去看这朵从重压下挣扎出来的花。仍是娇嫩的薄如蝉翼的花瓣.略有皱折.似乎在花蒂处有一根带子束住,却又舒展自得,它不觉得环境的艰难,更不觉得自己的奇特。

  (14)忽然觉得这是一朵童话的花,拿着它,任何愿望都会实现,因为持有的,是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

  (15)紫色的流光抛散开来,笼罩了凌乱的大地。那朵花冉冉升起,倚着明亮的紫霞,微笑地看着我。

  (16)今年果然又有一个开始,小园经过整治后,不再以草为主,所以有了对美人蕉的新认识。那株木槿高了许多,枝繁叶茂,但是重阳已过,仍不见花。

  (17)我常在它身旁徘徊,期待着震撼了我的那朵花。

  (18)它不再来。

  (19)即使再有花开,也不是去年的那一朵了。也许需要纪念碑,纪念那逝去了的,昔日的悲壮?

 丁 香 结

 今年的丁香花似乎开得格外茂盛,城里城外,都是一样。城里街旁,尘土纷嚣之间,忽然呈出两片雪白,顿使人眼前一亮,再仔细看,才知是两行丁香花。有的宅院里探出半树银枝妆,星星般的小花缀满枝头,从墙上窥着行人,惹得人走过了,还要回头望。

 城外校园里丁香更多。最好的是图书馆北面的丁香三角地,种有十数棵的白丁香和紫丁香。月光下,白得潇洒,紫的朦胧。还有淡淡的幽雅的甜香,非桂非兰,在夜色中也能让人分辨出,这是丁香。

  在我住了断续近二十年的斗室外,有三棵白丁香。每到春来,伏案时抬头便看见檐前积雪。雪色映进窗来,香气直透毫端。人也似乎轻灵的多,不那么混浊笨拙了。从外面回来时,最先映入眼帘的,也是那一片莹白,白下面透出参差的绿,然后才见那两扇红窗。我经历过的春光,几乎都是和这几树丁香联系在一起的。那十字小白花,那样小,却不显得单薄。许多小花形成一簇,许多簇花开满一树,遮掩着我的窗,照耀着我的文思和梦想。

  古人词云:“芭蕉不展丁香结”、“丁香空结雨中愁”。在细雨迷蒙中,着了水滴的丁香格外妩媚。花墙边两株紫色的,如同印象派的画,线条模糊了,直向窗外的莹白渗过来。让人觉得,丁香确实该和微雨连在一起。

  只是赏过这么多年的丁香,却一直不解,何以古人发明了丁香结的说法。今年一次春雨,久立窗前,望着斜伸过来的丁香枝条上一柄花蕾。小小的花苞圆圆的,鼓鼓的,恰如衣襟上的盘花扣。我才恍然,果然是丁香结!

  丁香结,这三个字给人许多想象。在联想到那些诗句,真觉得它们负担着解不开的愁怨了。每个人一辈子都有许多不顺心的事,一件完了一件由来。所以丁香结年年都有。结,是解不完的;人生中的问题也是解不完的,不然,岂不是太平淡无味了么? 小文成后一直搁置,转眼春光已逝。要看满城丁香,需待来年了。来年又有新的结待人去解——谁知道是否解得开呢?

 燕 园 树 寻 燕园的树何必寻?无论园中哪个角落,都是满眼装不下的绿。这当然是春夏的时候。到得冬天,松柏之属,仍然绿着,虽不鲜亮,却很沉着。落叶树木剩了槎桠枝条,各种姿态,也是看不尽的。

 先从自家院里说起。院中的三棵古松,是"三松堂"命名的由来,也因"三松堂"而为人所知了。世界各地来的学者常爱观赏一番,然后在树下留影。三松中的两株十分高大,超过屋顶;一株是挺直的;一株在高处折弯,作九十度角,像个很大的伞柄。撒开来的松枝如同两把别致的大伞,遮住了四分之一的院子。第三株大概种类不同,长不高,在花墙边斜斜地伸出枝干,很像黄山的迎客松。地锦的条蔓从花墙上爬过来,挂在它身上。秋来时,好象挂着几条红缎带,两只白猫喜欢抓弄摇曳的叶子,在松树周围跑来跑去,有时一下子窜上树顶,坐定了,低头认真地观察世界。

 若从下面抬头看,天空是一块图案,被松枝划分为小块的美丽的图案。由于松的接引,好象离地近多了。常有人说,在这里做气功最好了,可以和松树换气,义寿延年。我相信这话,可总未开始。

 后园有一株老槐树,比松树还要高大,"文革"中成为尺蠖居之所。它们结成很大的网,拦住人们去路,勉强走过,便赢得十几条绿莹莹的小生物在鬓发间,衣领里。最可恶的是它们侵略成性,从窗隙爬进屋里,不时吓人一跳。我们求药无门,乃从根本着手,多次申请除去这树,未获批准。后来忍无可忍,密谋要向它下毒手了,幸亏人们忽然从"阶级斗争"的恶梦中醒来,开始注意一点改善自身的环境,才使密谋不必付诸实现。打过几次药后,那绿虫便绝迹。我们真有点"解放"的感觉。

 老槐树下,如今是一畦月季,还有一圆形木架,爬满了金银花。老槐树让阳光从枝叶间漏下,形成"花荫凉",保护它的小邻居,因为尺蠖的关系,我对"窝生"心怀不满,不大想它的功绩,甚至不大想它其实也是被侵略和被损害的。不过不管我怎样想,现在一块写明"古树"的小牌钉在树身,更是动不得了。

 院中还有一棵大栾树,枝繁叶茂,恰在我窗前。从窗中望不到树顶。每有大风,树枝晃动起来,真觉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有点像坐在船上。这树开小黄花,春夏之交,有一个大大的黄色的头顶,吸引了不少野蜂。以前还有不少野蜂在树旁筑窝。后来都知趣地避开了。夏天的树,挂满浅绿色的小灯笼,是花变的。以后就变黄了,坠落了。满院子除了落叶还有小灯笼,扫不胜扫。专司打扫院子的老头曾形容说,这树真霸道。后来他下世了,几个接班人也跟着去了,后继无人,只好由它霸道 去。看来人是熬不过树的。

宗璞经典散文美文赏析宗璞散文赏析

 

 哭小弟(节选)

 宗璞 宗璞,原名冯钟璞,女,1928 年出生,当代作家,常用笔名宗璞,笔名另有丰华、任小哲等。中共党员,原籍河南省唐河县,生于北京,著名哲学家冯友兰之女。曾就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任中国作协第四届理事,第五届全委会委员、主席团委员,第六、七届名誉委员。从事小说与散文创作。代表作品有短篇小说《红豆》,《弦上的梦》,系列长篇小说《野葫芦引》和散文《紫藤萝瀑布》等。

 我面前摆着一张名片,是小弟前年出国考察时用的。名片依旧,小弟却再也不能用它了。

 小弟去了。“但是现在怎么轮得到小弟!他刚五十岁,”正是精力充沛、积累了丰富的学识经验、大有作为的时候。有多少事等他去做呵!医院发现他的肿瘤已经相当大,需要立即做手术,他还想去参加一个技术讨论会,问能不能开完会再来。他在手术后休养期间,仍在看研究所里的科研论文,还做些小翻译。直到卧床不起,他手边还留着几份国际航空材料,总是“想再看看”。他也并不全想的是工作。已是滴水不进时,他忽然说想吃虾,要对虾。他想活,他想活下去呵!

 可是他去了,过早地去了。这一年多,从他生病 到逝世,真象是个梦,是个永远不能令人相信的梦。我总觉得他还会回来,从我们那冬夏一律显得十分荒凉的后院走到我窗下,叫一声“小姊——”。

 可是他去了,过早地永远地去了。

 我长小弟三岁。从我有比较完整的记忆起,生活里便有我的弟弟,一个胖胖的、可爱的小弟弟,跟在我身后。他虽然小,可是在玩耍时,他常常当老师,照顾着小朋友,让大家坐好,他站着上课,那神色真是庄严。他虽然小,在昆明的冬天里,孩子们都生冻疮,都怕用冷水洗脸,他却一点不怕。他站在山泉边,着一个大盆的样子,至今还十分清晰地在我眼前。

 “小姊,你看,我先洗”他高兴地叫道。

 在泉水缓缓地流淌中,我们从小学,中学而大学,大部时间都在一个学校。毕业后就各奔前程了。不知不觉间,听到人家称小弟为强度专家,不知不觉间,他担任了总工程师的职务。在那动荡不安的年月里,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将来。这几年,父亲和我倒是常谈到,只要环境许可,小弟是会为国家做出点实际的事的。却不料,本是最年幼的他,竟先我们而离去了。

 去年夏天,得知他患病后,因为无法得到更好的治疗,我于 8 月 20 日到西安。记得有一辆坐满了人的车来接我。我当时奇怪何以如此兴师动众,原来他们都是去看小弟的。到医院后,有人进病房握手,有人只在房门口默默地站一站,他们怕打扰病人,但他们一定得来看一眼。

 手术时,有航空科学研究院、623 所、631 所的代表,弟妹、侄女和我在手术室外,还有一辆轿车在医院门口。车里有许多人等着,他们一定要等着,准备随时献血。小弟如果需要把全身的血都换过,他的同志们也会给他。但是一切都没有用。肿瘤取出来了,有一个半成人的拳头大,一面已经坏死。我忽然觉得一阵胸闷,几乎透不过气来——这是在穷乡僻壤为祖国贡献着才华、血汗和生命的人呵,怎么能让这致命的东西在他身体里长到这样大! 我知道这在黄土高原上生活的艰苦,也知道住在这黄土高原上的人工作之劳累,还可以想象每一点工作的进展都要经过十分恼人的迂回曲折。但我没有想到,小弟不但生活在这里,战斗在这里,而且把性命交付在这里了。他手术后回京在家休养,不到半年,就复发了。

 那一段焦急的悲痛的日子,我不忍写,也不能写。每一念及,便泪下如绠,纸上一片模糊。记得每次看病,候诊室里都象公共汽车上一样拥挤,等呵等呵,盼呵盼呵,我们知道病

 情不可逆转,只希望能延长时间,也许会有新的办法。航空界从莫文祥同志起,还有空军领导同志都极关心他,各个方面包括医务界的朋友们也曾热情相助,我还往海外求医。然而错过了治疗时机,药石再难奏效。曾有个别的医生不耐烦地当面对小弟说,治不好了,要他“回陕西去”。小弟说起这话时仍然面带笑容,毫不介意。他始终没有失去信心,他始终没有丧失生的愿望,他还没有累够。

 小弟生于北京,1952 年从清华大学航空系毕业。他填志愿到西南,后来分配在东北,以后又调到成都、调到陕西。虽然他的血没有流在祖国的土地上,但他的汗水洒遍全国,他的精力的一点一滴都献给祖国的航空事业了。个人的功绩总是有限的,也许燃尽:了自己,也不能给人一点光亮,可总是为以后的绚烂的光辉做了一点积累吧。我不大明白各种工业的复杂性,但我明白,任何事业也不是只坐在北京就能够建树的。

 我曾经非常希望小弟调回北京,分我侍奉老父的重担。他是儿子,三十年在外奔波,他不该尽些家庭的责任么?多年来,家里有什么事,大家都会这样说:“等小弟回来”,“问小弟”。有时只要想到有他可问,也就安心了。“现在还怎能得到这样的心安?风烛残年的父亲想儿子,”尤其这几年母亲去世后,他的思念是深的,苦的,我知道,虽然他不说,现在他永远失去他的最宝贝的小儿子了。我还曾希望在我自己走到人生的尽头,跨过那一道痛苦的门槛时,身旁的亲人中能有我的弟弟,他素来的可倚可靠会给我安慰。哪里知道,却是他先迈过了那道门槛呵! 1982 年 10 月 28 日上午七时,他去了。

 这一天本在意料之中,可是我怎能相信这是事实呢!他躺在那里,但他已经不是他了,已经不是我那正当盛年的弟弟,他再不会回答我们的呼唤,再不会劝阻我们的哭泣。你到哪里去了,小弟!自 1974 年沅君姑母逝世起,我家屡遭丧事,而这一次小弟的远去最是违反常规,令人难以接受!我还不得不把这消息告诉当时也在住院的老父,因为我无法回答他每天的第一句问话:“今天小弟怎么样?”我必须告诉他,这是我的责任。再没有弟弟可以依靠了,再不能指望他来分担我的责任了。

 父亲为他写了挽联:“是好党员,是好干部,壮志未酬,洒泪岂只为家痛,能娴科技,能娴艺文,全才罕遇,招魂也难再归来!”我那唯一的弟弟,永远地离去了。

 他是积劳成疾,也是积郁成疾。他一天三段紧张地工作,参加各式各样的会议。每有大型试验,他事先检查到每一个螺丝钉,每一块胶布。他是三机部科技委员会委员,他曾有远见地提出多种型号研究。有一项他任主任工程师的课题研制获国防工办和三机部科技一等奖。同时他也是 623 所党委委员,需要在会议桌上坦率而又让人能接受地说出自己对各种事情的, 意见。我常想,能够“双肩挑”,是我们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初期出来的知识分子的特点。我们是在“又红又专”的要求下长大的。当然,有的人永远也没有能达到要求,象我。大多数人则挑起过重的担子,在崎岖的、荆棘丛生的,有时是此路不通的山路上行走。那几年的批判斗争是有远期效果的。他们不只是生活艰苦,过于劳累,还要担惊受怕,心里塞满想不通的事,谁又能经得起呢!

 小弟入医院前,正负责组织航空工业部系统的一个课题组,他任主任工程师。他的一个同志写信给我说,1981 年夏天,西安一带出奇的热,几乎所有的人晚上都到室外乘凉,只有“我们的老冯”坚持伏案看资料,“有一天晚上,我去他家汇报工作,得知他经常胃痛,有时从睡眠中痛醒,工作中有时会痛得大汗淋漓,挺—·会儿,又接着做了。天啊!谁又知道这是癌症!我只淡淡地说该上医院看看;回想起来,我心里很内疚,我对不起老冯,也对不起您!” 这位不相识的好同志的话使我痛哭失声!我也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想到癌症对我们家族的威胁,即使没有任何症状,也该定期检查。云山阻隔,我一直以为小弟是健康的。其实他早感不适,已去过他该去的医疗单位。区一级的说他胃下垂,县一级的说是肾游走。以小

 弟之为人,当然不会大惊小怪,惊动大家,后来在弟妹的催促下,乘工作之便到西安检查,才做手术。如果早一年有正确的诊断和治疗,小弟还可以再为祖国工作二十年!

 往者已矣,小弟一生,从没有“埋怨”过谁,也没有“埋怨”过自己,这是他的美德之一。他在病中写的诗中有两句:“回首悠悠无恨事,丹心一片向将来。”他没有恨事。他虽无可以彪炳史册的丰功伟绩,却有一个普通人的认真的、勤奋的一生。历史正是由这些人写成的。

 小弟白面长身,美丰仪,喜文艺,娴诗词,且工书法篆刻。父亲在挽联中说他是“全才罕遇”,实非夸张。如果他有三次生命,他的多方面的才能和精力也是用不完的,可就这一辈子,也没有得以充分地发挥和施展。他病危弥留的时间很长,他那颗丹心,那颗让祖国飞起来的丹心,顽强地跳动,不肯停息。他不甘心!

 这样壮志未酬的人,不只是他一个呵!

 我哭小弟,哭他在剧痛中还拿着那本航空资料“想再看看”,哭他的“胃下垂”、 “肾游走”,我也哭蒋筑英抱病奔波,客殇成都,我也哭罗健夫不肯一个人坐一辆汽车!我还哭那些没有见诸报章的过早离去的我的同辈人,他们几经雪欺霜冻,好不容易奋斗着张开几片花瓣,尚未盛开,就骤然凋谢。我哭我们这迟开而早谢的一代人!

 已经是迟开了,让这些迟开的花朵尽可能延长他们的光彩吧。

 这些天,读到许多关于这方面的文章,也读到了《痛惜之余的愿望》,稍得安慰。我盼“愿望”能成为事实。我想需要“痛惜”的事应该是越来越少了。

 小弟,我不哭!

 1982 年 11 月

 【作品分析】

 《哭小弟》是一篇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悼念性散文。作者通过对小弟的一生事迹和病逝经过的回忆,边叙事边 抒情,自然而然地达到了悼念的目的。这是文章结构巧妙的表现之一。另外,作者在行文中,把小弟的一生事迹和病逝经过切割成许多点和块,然后以“哭”字为焦 点,以忆念为引线,将它们重新组合成一个各种材料交叉迭积,抒情与叙事交互为用的有机整体。如文章第一、二两个自然段,由“我”见到的小弟的出国名片回想 到小弟的逝世,进而抒发心中悲痛之情,再由失去这份骨肉亲情的刻骨铭心之痛,进一步加深了对小弟生平和病逝的回忆„„如此般现实与追忆交相往复,这就不仅 避免了叙事的刻板、抒情的空洞,增强了文章内涵的丰富性、立体感,而且充分体现出作者伏案写作此文时那种思绪万千、难以控制的痛切激|情。这便是文章结构巧 妙的表现之二。文章结构巧妙的第三个表现在于文眼“哭”。

 《哭小弟》这篇文章虽在题目中突出了一个“哭”字,但全文正文中“哭”字并不多, 全都加起来也超不过十个。而仅在文章倒数第四自然段一段中,就出现了七个“哭”,所占比重如此大,这就不得不引起我们对该段的注意。该段中先由“我哭小 弟”,到“我也哭蒋筑英”,再到“我也哭罗健夫”,进而到“我还要哭那些没有见诸报章的过早离去的我的同辈人”,最后到“我哭我们这迟开而早谢的一代 人”,这一连几个“哭”由点及面,由浅入深地把文章全面铺开,从而深化了主题。让读者深刻体会到那一代“迟开而早谢”、壮志未酬的知识分子,绝不只小弟一个!小弟的无私奉献精神只是千万“迟开而早谢的花朵”中的一个代表。可见作者行文之巧妙。

 【思考与练习】

 1.宗璞对小弟英年早逝所表现的情感特点是什么?这对表达主题有什么作用? 2.举例说明《哭小第》一文是如何运用细节描写与侧面烘托来写人物的?这些手法的运

 用对表达主题起了怎样的作用? 3.《哭小弟》一文连续出現“小弟去了”、“过早地永远地去了”、“他去了”、“永远地离去了”等语句,其艺术表达效果是什么?

 【链接】

 唐·韩愈《祭十二郎文》 年、月、日,季父愈闻汝丧之七日,乃能衔哀致诚,使建中远具时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灵:

 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中年,兄殁南方,吾与汝俱幼,从嫂归葬河阳。既又与汝就食江南。零丁孤苦,未尝一日相离也。吾上有三兄,皆不幸早世。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嫂尝抚汝指吾而言曰:“韩氏两世,惟此而已!”汝时尤小,当不复记忆。吾时虽能记忆,亦未知其言之悲也。

 吾年十九,始来京城。其后四年,而归视汝。又四年,吾往河阳省坟墓,遇汝从嫂丧来葬。又二年,吾佐董丞相于汴州,汝来省吾。止一岁,请归取其孥。明年,丞相薨。吾去汴州,汝不果来。是年,吾佐戎徐州,使取汝者始行,吾又罢去,汝又不果来。吾念汝从于东,东亦客也,不可以久;图久远者,莫如西归,将成家而致汝。呜呼!孰谓汝遽去吾而殁乎!吾与汝俱少年,以为虽暂相别,终当久相与处。故舍汝而旅食京师,以求斗斛之禄。诚知其如此,虽万乘之公相,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

 去年,孟东野往。吾书与汝曰:“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念诸父与诸兄,皆康强而早世。如吾之衰者,其能久存乎?吾不可去,汝不肯来,恐旦暮死,而汝抱无涯之戚也!”孰谓少者殁而长者存,强者夭而病者全乎!

 呜呼!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信也,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乎?汝之纯明而不克蒙其泽乎?少者、强者而夭殁,长者、衰者而存全乎?未可以为信也。梦也,传之非其真也,东野之书,耿兰之报,何为而在吾侧也?呜呼!其信然矣!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矣!汝之纯明宜业其家者,不克蒙其泽矣!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明矣!所谓理者不可推,而寿者不可知矣!

 虽然,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死而有知,其几何离;其无知,悲不几时,而不悲者无穷期矣。

 汝之子始十岁,吾之子始五岁。少而强者不可保,如此孩提者,又可冀其成立邪?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汝去年书云:“比得软脚病,往往而剧。”吾曰:“是疾也,江南之人,常常有之。”未始以为忧也。呜呼!

 其竟以此而殒其生乎?抑别有疾而至斯极乎? 汝之书,六月十七日也。东野云,汝殁以六月二日;耿兰之报无月日。盖东野之使者,不知问家人以月日;如耿兰之报,不知当言月日。东野与吾书,乃问使者,使者妄称以应之乎。其然乎?其不然乎? 今吾使建中祭汝,吊汝之孤与汝之乳母。彼有食,可守以待终丧,则待终丧而取以来;如不能守以终丧,则遂取以来。其余奴婢,并令守汝丧。吾力能改葬,终葬汝于先人之兆,然后惟其所愿。

 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以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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